TikTok是近年在全球年輕人社群中最火熱的社交媒體平台之一，憑歌舞短影片俘虜超過十億用戶，躍升之快史無前例。樹大招風，TikTok惹來官方打壓、同行狙擊，始終無礙其「疫」襲全球的兇猛勢頭。到底這隻來自中國的「超級獨角獸」，憑什麼在短短數年間令西方社媒大台聞風喪膽？

撰文：郭顯通、李潤茵 本刊記者

香港人常批抖音「無聊」、「無營養」，但身處「抖音結界」，也許大家做夢都想不到，今時今日的抖音，是多麼有「營養」。

比你想像中更值錢

在美國頂尖學府杜克大學（Duke University），今 年 創 新及創業學院，便新設一門全學分課程名為「Building Global Audiences」，不過該堂更廣為人知叫「TikTok Class」。

「這堂原意是教社交媒體營銷，只是發現大部分修讀同學，原來都在用TikTok而已。」開辦這門課程的教授Aaron Dinin接受本刊視像訪問時，特意向記者「澄清」，這種「偶然」反映大趨勢。

香港人對抖音（TikTok 即抖音海外版）嗤之以鼻，但要報讀「TikTok Class」，則先要過Dinin那關，「只有經我允許，才能選讀這一科」，條件是在過去至少一年有持續在社交平台上發布內容，同時不接收「空降 KOL」，而且僅開30個位，收生相當嚴謹，但無損吸引力，同學仍搶破頭想上課。「有些學生原本打算當YouTubers，在課程完結時卻轉用TikTok」。

Natalia Hauser 是例子，課堂為她帶來約1.2萬追蹤人數增長，透過與不同品牌合作，她的TikTok 帳戶每月能淨賺1000至7000美元，有時甚至一則帖文5000美元，難怪有人話「TikTokClass比MBA更有價值」。

在密歇根大學，原本攻讀金融及會計雙學位的Mark Setlock，在入學三個學期後，決定輟學。他並非一時衝動，只是TikTok改變了他的生涯規劃。

此前，他立志畢業後到華爾街做iBanker，不過疫情期間，開設TikTok帳戶「FinanceUnfolded」教人理財知識後，發現從事創作，原來都頗有「錢途」——第一個月已獲6萬追蹤，到去年12月，月入更達4萬美元，還有不同贊助協議洽談，於是這位年輕人，索性趁後生創一番事業。

作為最受Z世代歡迎的職業之一，TikToker收入當然不止贊助。對於累積一定粉絲人數的創作者，TikTok 會根據影片觀看次數等因素，提供「創作者基金」作獎勵，每1000次觀看報酬約0.03美元；同時，可透過在直播中收取虛擬禮物變現，例如ASMR內容創作者Lucy Davis，每次直播收入在20至300美元不等；也可與其他品牌合作，進行網絡營銷。

玩 TikTok 絕對可以發達！近年《福布斯》富豪榜已經湧現「00 後富豪」，最新的 2021 年數據，TikToker中年收入最高的，只是位17歲少女——坐擁超過1億粉絲的Charli D’Amelio，年收入高達1750萬美元，比年薪1080萬的麥當勞CEO還要高。

Charli D ’Amelio 在2019年以自拍舞蹈影片為其TikToker生涯揭開序幕，迅速獲得大量關注，隨之而來是無數贊助、廣告，每則贊助帖文最低收費10萬美元。

她家更是一門雙傑！姐姐Dixie D'Amelio為年收入亞軍，結果兩姐妹合共斬獲近3000萬美元，再後面的幾名，亦都是25歲或以下的年輕人。而這一切，都在近年炙手可熱的TikTok上創造。

TikTok 作為全球冒起最快的社交媒體，在過去十季已八次佔據全球非遊戲應用程式榜首，並且繼Facebook後，成為首個全球下載量突破30億的應用程式，但更教Facebook害怕的，是TikTok以史上最快之姿，達成10億用戶的里程碑﹝圖一﹞。

政治、經濟雙重夾擊

不止Facebook，西方幾大科網巨頭都在盯緊TikTok，事關從eMarketer預測可見，TikTok將會很快搶走他們的蛋糕，今年TikTok收入預計達120億美元，主要來自廣告，到2024年，其廣告收入更會超越YouTube﹝圖二﹞。

TikTok如日方中的氣勢令YouTube早將其視為假想敵。YouTube在2020年首發「YouTube Shorts 」，與 TikTok正面交鋒。為了進一步抗衡TikTok，YouTube將新增方便創作者製作短影片的工具「Edit in Short」，可見面對TikTok的強勢增長，短影片已成YouTube非常重視的業務。不少港人看到這裏，也許仍一頭霧水：到底TikTok是什麼？為何有如此大能耐？

TikTok的母公司字節跳動，坐落中國北京，為目前全球最大「超級獨角獸」。抖音最早於2016年上線，定位為適合年輕人的音樂短影片平台，翌年取名「TikTok」進軍海外，同年豪擲10億美元併購musical.ly壯大版圖，「完全版」TikTok旋即攻佔各國下載量排行榜之冠，上位力度驚人。

TikTok稱王之路，絕非一帆風順，2020年就是多事之秋，先後被印度要求下架、因《國安法》撤出香港，還要面對時任美國總統特朗普狙擊。然而，TikTok的生命力顯然比特朗普的仕途更頑強。經歷內憂外患，仍能負隅頑抗，愈挫愈強，數據已說明一切——TikTok主打的UGC（用戶生成內容）短影片功能，目前成為全球社媒爭相仿效的業務，Instagram（簡稱 IG）甚至跟足TikTok將自家介面切換為全熒幕，東施效顰的結果，只換來大量用家聯署要求「Make Instagram Instagram Again」，畫虎不成反類犬，IG只得順應民意，一切回復原狀。

「如果你是一名創作者，目前沒有比TikTok更好的選擇。」在課堂上，Aaron Dinin會教學生跟品牌談判，甚至告訴他們每單job，大概可叫價多少，TikToker早已悄然成為了「筍工」。難以置信嗎？

「『擁有觀眾』一直是一種真正的職業。」Aaron Dinin說，即使回到100年前，電影明星、運動員都依賴觀眾賺取收入，今人透過社交媒體「召集人馬」，就可以從中獲利，換言之，這個「職業」，其實已有逾百年的歷史了！

——節錄自9月號《信報財經月刊》